故纸堆里的暗黑开发故事：做游戏少不了钱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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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上回

故纸堆里的暗黑开发故事：秃鹫工作室的诞生

David，Max 和 Erich历经波折才聚到一起，在8月里的一个夏日下午，在David家的一居室公寓里，秃鹫工作室举行了成立以来的第一次碰头会，就在此时David家的电话响了起来。

电话是Sunsoft的出版总监David Siller打来的，他在之前的数款游戏移植项目里与David Brevik有了很好的合作，这一次他希望David再来帮他一下，他给出了两个选择，一个是根据美国著名动画片叔比狗系列推出的IP游戏作品《Scooby-Doo》，另一个则是《正义联盟特遣部队》。David Brevik不假思索地选择了正义联盟这个仿大红大紫的街霸2而推出的作品，然后挂掉了电话，因为他觉得叔比狗没有游戏性可做。

工作室刚成立就有天上掉馅饼让三人兴奋不已，可是很快在进入制作时，他们便遇到了难以逾越的困难 - 人手不足。开发三人组在应付戈多106这样的游戏时还勉强足够，但是到了世嘉MD平台上就捉襟见肘了。此外，David Brevik之前为Acclaim娱乐所做的系列优异的移植工作也获得了回报，Acclaim几乎在同一时间把一款名为《NFL四分卫俱乐部》的GB版也交给了秃鹫工作室。更多的工作会带来更多的收入，但首先他们要解决人手的问题。

《NFL四分卫俱乐部》GB版

于是毫无管理经验的秃鹫三人组采取了当时最为普遍的做法 - 刊登报纸招聘广告。秃鹫的招聘广告相对如今互联网公司那一轮轮的宣传攻势和面试来说显得异常简洁，他们的广告一共只有两行字：“招聘游戏程序员/美工，无需工作经验”。

秃鹫工作室的两行字的广告让一个毕业于北伊利诺伊大学的程序员看到时颇感踌躇，他已经在Deltanet工作了一年多了，每年拿着3万美元的薪水。不过他一直都期望着能实现儿时的制作游戏的梦想，于是在大半年的时间里他四处投递简历，在那个时候游戏的程序员们需要做很多工作，编写代码，绘制人物角色和关卡，还要负责音乐和声音效果。但是没有人愿意雇佣没有经验的初级程序员。

这时报纸上那则无需工作经验的游戏程序员招聘公告就显得很有吸引力，于是他觉得不再考虑每年3万美元的优厚待遇转而向秃鹫发去了简历传真。而后在他面试的当天，他穿着西装打起了领带甚至用皮革公文包装上了他的简历和相关资料驱车来到红木城。找到广告上的那个地址后，他发现那地方空旷而黑暗，环顾四周，他只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一部电视以及世嘉MD的主机和手柄。接待他的人一身皱巴巴的T恤，褪色的牛仔裤和袜子，甚至连拖鞋都没穿。

David负责对程序员的面试，但是只问了几个编程问题后，他们的话题很快就转到了他们所喜爱的游戏上。对于游戏的话题他们无所不谈，尤其是共同喜爱的NHL‘94，秃鹫的人热情地邀请他加入到游戏对抗中来，于是一场意想中严肃的编程面试变成了游戏大战，而对手则是自己的面试官以及老板。他很快放松心态投入到激烈的对抗中去，直到夕阳西斜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手柄与秃鹫三人组握手告别。回家后不久他接到了电话，邀请他成为秃鹫的第一位雇员，他脱口而出“我了个去”，然后欣然接受了邀请，丝毫不管自己的年薪会降低近四分之一。

左一为Rick Seis

他就是Richard Seis ，常常被称为Rick Seis，在今后的岁月里，他一直是David Brevik的左膀右臂，在暴雪北方时期他负责了暴北版暗黑3的大部分编程工作，在暴北四巨头离职后成为了暴北事实上的领导者并负责暴北版暗黑3的继续开发直到2005年年中暴雪北方彻底关门大吉。

更大的困难则来自美工方面，就像前面所说的，Max 和 Erich兄弟对于背景设定的描绘颇有功力但对于人物角色制作则不太擅长。而正义联盟这样的IP作品显然对超级英雄们的形象制作要求很高，于是他们迫切需要一个能为他们绘制超级英雄形象的美工，在投来的简历中，他们看中了拥有丰富作画经验的冈村道夫。

冈村道夫

冈村的艺术道路启蒙来自Arduin系列，这是一个主要基于中世纪的奇幻宇宙和角色扮演体系，也是龙与地下城系列的竞争者。冈村从这个系列吸取了艺术灵感并为其中的一些设定书画了插画和封面，从此崭露头角。此后他获得了Comico漫画的肯定，成了太空堡垒后续漫画的自由作者，太空堡垒：新世纪第五期以及太空堡垒统治者第九期就是他的作品。

但是当自由作者出版一些个人作品并不能提供稳定的收入，尤其是在成家有了小孩之后。于是冈村道夫进入了一家日本的进出口公司工作，一干就是五年。他之后已经成为了美国西海岸区域的营销经理，公司高层们正在讨论给他升职成为负责西海岸的副总裁，他的生活已经变成了学习如何打高尔夫球，穿着西服与客户谈判。但冈村对此忽然感到很恐慌，用他自己的话来说 “ 我转眼就过了30岁了，我想着，我不想就这样度过我的一生，我想做一些有创意性的工作，我想要做艺术”。

冈村道夫创作的暗黑角色原画

于是1994年这则刊登着“无需工作经验”的游戏美工招聘广告成为了冈村的“救命稻草”，他立马从尘封的箱子里翻出了自己的一大堆手稿，挑出来自己最满意的作品，复印之后寄往了秃鹫工作室。在接到Max打来的邀请电话之后，立刻动身前往秃鹫所在的红木市。不过作为一个富有职场经验的人来说，他刚看到秃鹫办公室那昏暗的样子后是抱着一种怀疑的态度的，他甚至认为秃鹫不是什么正经的公司，可随后的面试变成了朋友间的闲谈，他们聊起了功夫，超级英雄漫画以及格斗游戏。

在这仿佛朋友闲聊的过程中，冈村道夫慢慢放下了悬着的心，他随手拿过一张纸用铅笔画出了一张神行兼备的超级英雄简画令秃鹫三人组颇为满意，当场就问他什么时候可以来工作。于是第二天，冈村就背着画具来上班了。就这样，秃鹫拥有了两位“第一名员工”，Rick Seis是第一个被雇佣的，而冈村道夫则是第一个来上班的。

不过这只是解决了一部分的问题，冈村道夫是一位传统的画师，他习惯在真正的画布和纸张上作画，对于在电脑上绘画他是一窍不通的，于是在整个正义联盟的制作过程中，美工方面的流程变成了冈村道夫在纸上作画定型，然后扫描到电脑上，之后再由Max在Deluxe Paint上手工一个个地描上像素点绘成英雄模型。

 
秃鹫制作的正义联盟特遣部队

解决了原画数字化的问题后，更大的挑战来自正义联盟这个IP本身，出品IP游戏的优点是角色设计已经基本定型并且已经有了大量熟知这些形象的观众群体，但是通常来说，这些IP不是为电子游戏准备的。David在回顾那段制作时光时给出了一个经典的例子，那就是在DC漫画宇宙中，超人的设定是不会使用腿脚来攻击的，这在一款街霸型的对战游戏里是难以想象的，但DC方面拒绝游戏里对超人的设定做出任何改动，同时严厉要求角色形象必须按照DC漫画里的来，这让冈村道夫的工作受到了颇多限制，秃鹫害怕失去这个大合同也不得不接受超人不会用脚的设定，转而为他提供了更多的手部攻击选择。

Kelly Johnson

随着开发的深入，秃鹫人手越发缺乏，于是Tom Byrne 和 Kelly Johnson也加入到了团队当中，请记住后面这位美工的名字，因为暗黑系列一个很重要的NPC塑造就是由他来完成的。关于这一点咱们稍后再说。

Matt Uelmen

在秃鹫早期的员工中，有一位“不请自来”的人不得不提，他就是伟大的Matt Uelmen，每一个暗黑玩家都经历过他那美妙的吉他旋律的洗礼，无数的人在谈起暗黑音乐时想起的总会是那一曲崔斯特瑞姆。但是回到上世纪90年代，一家小型的工作室要养起一位专门的作曲人却是极为奢侈的事情，就像我们上面提到的那样，小型作品的音效和音乐往往都是由程序员一手包办了的。

Matt Uelmen的经历平淡无奇，小时候以雅达利游戏机启蒙，开始玩游戏玩音乐，从乔治城大学毕业之后就一直在寻找游戏音乐制作方面的工作。他开始四处投递简历甚至打电话推销自己，还记得当初Schaefer兄弟几乎走投无路时曾给他们带来一线希望的任天堂出版商DTMC的副总Matt Householder么？有一天Matt Uelmen的电话就打到了Matt Householder的办公室里 - 顺便说一句这个号码是Matt Uelmen从美国任天堂那里拿到了，天知道他纠缠了多久让接线员随意给出了一个小小出版商的号码以便摆脱这块“牛皮糖” - 于是两个都叫Matt的人聊了起来，但是显然音乐家Matt这时对电子音乐和音效设计一窍不通，聊了几次之后，副总Matt也有些无奈了，他使出了同一招“祸水东引”，将秃鹫工作室的电话给了音乐家Matt，鼓励他好好找秃鹫的人聊一聊，尽管他的内心里觉得没有游戏音乐制作经验的人在小型工作室里是丝毫没有位置的。

Matt Uelmen对秃鹫展开了为期一个多月的攻势，他每天都给David Brevik打电话，“给我一份工作吧！”他还持续地把自己的原创混音录音带寄往秃鹫，甚至不请自来登门拜访。最后还是NHL ’94发挥了作用，在秃鹫没有程序员美工老板之分，大家都是游戏玩家，Matt Uelmen跟着一起玩起游戏，他的天赋同样展现在他的游戏策略中：尽管游戏玩的一般，但是他可以不断地与旁人说话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从而在游戏里占据上风。不管怎么说，David最后点头了，于是秃鹫迎来了自己的专属作曲家。

Diablo原初策划案封面

手里有了合同办公室里也挤满了人，秃鹫工作室开始流畅地运转起来，这时候David Brevik走了进来，手里拿着薄薄的几页纸，最上面的标题页画着无数被折磨的灵魂在痛苦地尖叫着双手高举向天。图片的上方是一个简单的西语单词 - Diablo。他们现在要开始来实现少年的梦想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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